第(2/3)页 “姑姑,这……太后娘娘醒了定会恼的!” 女子拿着那半截儿手指长的指甲笑眼儿瞄她那被抓的乱七八糟的脸:“我是怕下次瞧见你,就认不出来了。” “可姑姑……” “嗨,怕啥?等她醒了,就说是我剪的,反正她恨我恨的不差这俩指甲。”说罢女子憋了一口气,低头一吹,那炕边儿上就没了指甲的影子,随后她又拿起那两个景泰蓝护甲套掂在手里道:“这个也收起来吧,指甲也没了,这也用不着了。” “可……” “可嘛可,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唠叨,这东西尖的跟什么似的,万一她撒起疯来,伤着你也就罢了,若是伤着她自己呢?”女子翻一白眼,表情略显不耐烦,可那手却是没闲着的给那炕塌上的人拉了拉被子,触及那咯的慌的锁骨时,眉头锁了锁,又问:“这回戒了几日了?” “哎……算今儿个,七天了。”佛尔果春的话里满是无力与悔恨,她咬咬下唇,“如果当初不是我自作主张,主子也不会惹了这个魔障……”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那东西,这会儿她这脖子不一定套在哪个房梁上呢。”女子斜眼瞄瞄房顶,像是再说一件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儿,虽然,这宫里没人不知道她和她曾经的关系。 “得,我也不多待了。”说罢那女子俩腿儿一伸站起了身,呼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戳戳自个儿的肩膀头子,道:“再待下去,待会儿她醒了,还得挨一烟袋锅子。”虽然她不知道疼,但上回那烫的焦烂的肉,还是让她正儿八经的烧上了好几天。 佛尔果春自是知道主子对她的恨之入骨,便也没多留她,只在临走时,偷偷给她塞了些她藏好的烟袋膏子,只道:“我瞧你这咳的一年比一年厉害,要是实在难受,你拿着它,总有用的到的地方。” “成,谢了,缺什么少什么让人来传就成~”女子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俨然一副‘宫中红人’的模样儿。 …… 自永巷溜达回慈宁宫,石猴子正颇为无聊的踩着自个儿被日头拉的更长的影子,才行至西六宫,只见不远处一丫头慌慌张张朝她 慌张张朝她跑来。 “不好了,姑姑!不好了,姑姑!” “嘿!姑姑怎么不好了?这不好好的么?”石猴子撂着嘴角逗着壳子,可那丫头连气都没喘匀又道:“哎呦姑姑,是真的大事不好了!你那猴儿不知怎么跑出了笼子!摔坏了邓公公的西洋钟!他火儿一上来,拿鞭子给它抽了!” 猴子回房里的时候,几个丫头正围着那床榻哭呢,那哭的最凶的,当属如今已经是慈宁宫掌事姑姑的秋萍,但听她一边儿抹泪儿一边泣诉:“邓公公这也又是何必?那一个劳什子破钟不过是个死物,摔坏了神仙也救不回了,又何必下这么狠的手打一畜生?再怎么说这猴儿也跟咱院子里养了五年了,怎么能不念点儿情份呢?” “哼,他能念什么情份?除了太后娘娘,他什么时候跟咱们有过情份?咱这宫里这么大,人这么多,难保有手脚不干净的,可我见谁丢东西也没他这么宝贝,但凡他丢了什么,哪一次不是闹的——”另一个小丫头还没说完,已经发现了身后站的石猴子,她懦懦的唤了声“石姑姑”后,给她挪了地方。 见她回来,秋萍赶紧拉着她的手给她拽到那‘满身血条子’的猴儿身边儿,但瞧那平日里欢脱的厉害的畜生,这会儿蹬着腿儿,抽着胳膊,仰着头,婴儿似的啼叫着,那锃亮的毛里,一条条的顺着鞭痕往出渗血,那畜生也好似认人儿,待一瞧见石猴子,那叫唤的动静儿竟好似哭腔一般,惹得这些个心软的丫头们,又是跟着好一番抹泪儿,纷纷在心里撺掇着该怎么劝慰石姑姑,毕竟这猴儿跟了她许多年。 可不成想,石猴子上前儿把那猴儿提起来转了一圈,直疼的猴儿嗷嗷叫唤,后又跟秋萍道:“别哭了,上回你给我那金疮药还有没?” “嗯?哦、有、有!等着我给你拿去!” 一屋子的丫头们手忙脚乱的给那嗷嗷叫唤的猴儿活活包成了粽子,待一会儿人都散去,石猴子拿着手指头戳它脑壳:“喂!忍着点吧,你惹谁不好,偏要惹他?” 唧唧唧唧唧!岱蛆似是委屈的叫唤着,一双水汪汪的红眼儿看着她眨啊眨的。 “呸!这套跟我这儿没用,想让我给你报仇啊?那你可得等着,我这现在是孙子辈儿的,谁也得罪不起。” 岱蛆还叫唤,眨的比刚才还要厉害,手脚也不老实的跟那乱挥。 “咋,瞧不起我?” 唧唧唧唧唧! “嘿,乐意瞧的起就瞧,瞧不起拉倒,反正我这口气儿喘的挺好。” 唧唧唧唧唧! “得,你自个儿跟那叫唤吧,妹子,你姐我得去伺候人了~”自己给自己逗乐的石猴子笑了两声儿,弯着手指头敲了敲岱蛆的脑壳,可这一敲到好—— 诶?莫不是她这手指头镀了铁头?怎么那猴儿竟给她敲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唧唧、唧唧、唧唧…… 岱蛆还跟那儿叫,越叫动静儿越小,哦,这下石猴子好像明白了,她摁了摁它的肚子,‘汩~’果然,又一口黑乎乎的血吐了出来,恶心吧啦的,还带着沫子。 石猴子想:八成它哪个内脏碎到肚里了。 唧唧、唧唧、唧…… “甭叫了,叫的这个难听,我送送你。”说罢,石猴子俩手圈住了带蛆的脖子,使了牛劲儿,收紧、收紧、再收紧。 一会儿,就没了唧唧、唧唧、那难听的叫声。 石猴子蹭蹭自个儿沾了血的手,翻过来瞄瞄那再清楚不过的一手一条横线。 抽嘴儿笑笑,瞧,又死了一个。 …… 如果一块生活五年的僧格岱区算是她亲戚,那谁也看不出,她刚才死了个亲戚。 也对,反正她也不差多死这一个亲戚。 也不对,按说这猴儿还是不能算她亲戚,要是她亲戚,这宫里让不让埋畜生,她都得寻个好风水的地儿给埋了是不? 当然,她没埋,非但没埋,还拿块布把它卷吧卷吧趁热给它仇人送去了。 邓昌贵打开布卷子,可是给那血淋淋、瞪着大眼儿的猴尸吓的用了半瓶子鼻烟儿定惊。 可石猴子却是颇通情理的说:“那西洋钟,我是没法儿按原样赔给你了,喏,一命抵一命,这也算给你个交待。” 石猴子觉得她这话说的挺在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邓昌贵愣是活生生绕着她走了大半个月,每每太后娘娘召见她的时候,那老家伙也是不敢正眼儿瞧她。 嘿?奇了怪了,她这脑袋塞咯吱窝里窝脖活了五年了,他害怕嘛呢? …… 太后娘娘跟她说:“皇上的长子,只能是皇贵妃所出。” 太后娘娘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说:“绝不能让皇后怀了龙嗣!” 若是不明白的听了,八成得想着她石猴子是哪一山的送子神仙,可这紫禁城里的人都明白,那石姑姑不是神仙,但却是唯一能度化那神仙皇上的人。 皇上只听她的! 这是一个有点失真的传言,也是石猴子为啥能行不更名、坐不更姓、不用毁容、也不用装傻、大大方方在这紫禁城窜来窜去的缘故。 宫里吧,到处都是秘密,可这宫里吧,偏又藏不住什么秘密。 久而久之,那后妃来明着暗着寻这石姑姑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起来,今儿这个嫔给塞点儿首饰,明儿那个贵人塞点 个贵人塞点银钱,她这忙里忙外的也不知道究竟招呼了多少人,反正几年下来,她那往宫外折腾的宝贝箱子,从一月一箱到一月好几箱,这些个后妃里,出手最阔绰的,当属皇后苹苹,她是阿克敦的表妹,算起来,也是西太后的亲戚,不过单从模样上看,却是瞧不出来。 要说她这名字起的甚好,那是个模样平平、性子平平、才情平平、只有家世不平平的女子,虽说也在中宫那位上待了五年,可宫里每每有事,总让人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主事的主子。 当然,皇后苹苹,肚子也是平平,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仍然平平,因为别的后妃的肚子,也都平平。 可平归平,她们至少是‘奉太后密旨’被平的,而有一个人不同,她平的有些冤枉。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