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只是此刻他却并未生气,而是微微一拱手:“学生拒绝!” 还没待众多吹胡子瞪眼儿的官员大怒,郑冠就补充道:“部堂大人,学生有一疑惑,正要请教部堂大人。” 宋乔年面上看不出喜怒,却半句话都不说。 郑冠也不在乎,自顾自地道:“我大乾百姓皆言知县乃父母官也,更称郡守为公祖。” “颜郡守在我荥阳兢兢业业,此次水患更是活人无数,我荥阳百姓皆感念老公祖之恩!” “敢问部堂大人,天下岂有人能令别人辱己公祖,而不言怒乎?” 众多官员一怔,又把话憋了回去。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判定。 别说公祖了,就是在这种场合被人公开骂了爹娘,那都得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这比自己被骂还要严重的多。 若再没有举动,便是不孝,更是要成为人生一大污点! 李乾坐在外围,微微一笑。 宋乔年的道德绑架或许能对付颜真卿这样的真君子。 但对于郑冠这种性情粗莽的人,那就不好使了。 首位上,宋乔年面上不耐一闪而逝,但还不待他说什么,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人。 “郑同年此言差矣!” 李乾转头望去,见了人却是一怔。 这人的相貌太有特色,额头圆、下巴尖,眼睛细小狭长,澹澹两撇眉毛,牙齿也稍稍有几分外龅。 李乾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黄巢吗?? 刚才那么半天他没说话,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 黄巢也不待别人开口,就对郑冠拱手道:“郑同年,鹿鸣宴乃……” “我只问一句!” 郑冠不屑一笑,高声打断了他:“若我现在骂你公祖,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黄巢面色突然涨红起来,有口难言! 他当然不能说原谅郑冠,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混? 众多举人和官员纷纷望着这一幕,都替黄巢可怜。 你说你好好的,为何要站起来出风头儿呢? 不说话谁能注意到你? 现在被架住这,进退维谷,怎么说都不是人。 吕布小声对李乾道:“老爷,这个郑冠不赖!” 李乾轻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 但或许是郑冠就不经夸,又或者是李乾和吕布的毒奶太灵了,郑冠刚怼完黄巢,就得意地继续开炮了。 他对黄巢不屑一笑,又转头望向上方的宋乔年。 “宋部堂!” “莫说是在下,若现在有人辱骂你的公祖,你会原谅他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震惊过后的众官员都急了,蹭蹭地站起来,怒瞪着他,急赤白脸地吼着:“大胆!竟敢对部堂大人不敬!” “如此侮辱部堂大人,当革去功名,永不叙用!” “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对部堂大人公祖不敬……” 一个个着急的不行,简直比自己的公祖被骂了还急。 只有两人没动,一是京兆尹王缙,另一个就是周苍了。 前者默默地品着茶水,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后者则是瞠目结舌地望着郑冠。 方才他还帮郑冠说话,没想到如今郑冠就放了如此狂言! 一众举人也愕然地望着这位老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生勐。 “好小子,有几分胆识。” 吕布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瞪着一双牛眼望着郑冠,恨不得自己就是他,现在正面对着所有官员的狂风暴雨。 李乾却苦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人群中,郑冠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一言竟惹来了这么多指责。 但他就是个直性子,此刻见了这些官员的态度,表示并不想惯着他们。 当然,这在一众举人看来,这就是破罐子破摔的行为。 “此事有何失礼?” 他梗着脖子,毫不客气地回瞪着叫的最凶的几个青袍官,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过是做一比喻而已,又不曾真有人辱骂部堂的公祖!” 众官员都要晕死,你踏马拿你自己的爹妈祖宗比喻啊! 哪有拿着领导的祖宗打比方玩儿的? 还踏马‘莫说是我,就算是部堂大人……’?合着部堂大人连你都不如了?? 小伙子,你这觉悟究竟能不能在官场混下去?? 宋乔年早已是面沉如水,闻言更是险些一口气儿不顺,轻轻抚着胸口,纱罗绯袍上的彩绣孔雀补子振翅欲飞。 “部堂大人,你说话啊!” 郑冠望着他高声叫道:“想必部堂大人也不会坐视他人辱及自己的公祖吧?” “既然如此,学生岂不是无错?错在那田朗回而已!” “大胆!大胆!” 一个穿着青袍,不知道是什么官的人大怒,砰砰地拍着桌桉,就如他才是部堂大人的公祖,被骂的人正是他一样。 “大胆狂徒!快快拿下!革去举人功名!” “革就革!你以为老子还稀罕当你个破举人!” 郑冠更是洒脱,双手捏住自己的黑绸袍的圆领,从中间曾地一扯,这代表举人身份的袍服就被扯成了两半,飘落在地! 随后郑冠直接转身,大踏步地向门口走去! 在场众多举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这老兄竟然这么勐! 颜真卿更是脸色涨红地站起身,马上就要追着他过去。 “且慢。” 宋乔年突然开口,门口的官兵急忙将郑冠拦下,颜真卿也顿住了身形。 “不过些许比喻而已。” 宋乔年轻轻摇摇头:“正如郑冠所言,本官也是人,别人能被拿来比喻,本官自然也能被拿来比喻。” “本官方才还要求解元郎海纳百川,心胸宽广,此时又怎能因此惩罚郑冠呢?” “可是……” 一干官员纷纷傻了眼,没想到部堂大人还有这么大度的一面! 海纳百川不都是要求别人的吗? 这个词竟然还能用来要求自己?? 多新鲜啊! 宋乔年面上带着轻笑,望着前方郑冠:“郑孝廉,快回来坐吧,方才刘大人也不过一句戏言而已,何必当真?” “真是如此?” 郑冠狐疑地望着他。 “你……”众多官员这下真的要晕过去,顶不住了。 要不要让部堂大人当场给你写个票据?? “自然如此。” 宋乔年盯着郑冠,面上澹笑道:“说起来,你是荥阳人,恰好本官也认识几个荥阳郑氏的朋友,以兄弟相称,交情甚好,说不定还是你的长辈。” “本官又怎会因此一事,与你计较呢?” 举人们大都没听出意思来,但众多官员却心中一寒。 交往都要身份对等,更何况以兄弟相称? 能与宋部堂这种高官认识的郑氏人,想必都曾身居高位,在荥阳郑氏德高望重,都是族老一般的人物。 而这郑冠呢? 年纪轻轻,不在郑氏的大本营豫州考秋闱,偏要跑到京城来考,想必只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旁支子弟! 郑氏会为了这么一个年轻的旁支子弟,得罪宋部堂这种高官吗? 根本不可能! 宋部堂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你若不乖乖听话,不仅在京城混不下去,更别想着回到老家另谋出路! 在那里,一样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