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刺猬来信-《兵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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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尉,是的。”黑猪答道。
“嗯,你有个弟弟?”校尉又问到。
“回校尉,是的。”黑猪微微一愣道。
“叫什么名字?”
“回校尉,我弟弟叫刺猬。”黑猪心下有些疑惑。
那校尉听了黑猪的话却是笑了起来:“哦,是你了没错。下次叫你弟弟寄信的时候写明是哪个军哪个营的,奶奶的,可把我找死了,我拿着这封信到一个营队一个营队地问过去,随便一问有没有叫“黑猪”的,都有好几个,结果竟然全是外号叫“黑猪”。奶奶的,差点可没累死我。”校尉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套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黑猪。
“原来是刺猬给自己的信。”黑猪闻言心下便释然了,双手接过了信,对那校尉行了个军礼。
因为黑猪和刺猬当年离开新兵大营时未能见上一面,即便见上了,那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被编排到那一个营队。所以黑猪只知刺猬在神威军团当轻骑,而刺猬也只知黑猪在震威军团当重步兵,寄信来时,信封上便只写了“震威军团-- 吾兄黑猪收”。
“马老大,你帮我看看,我弟弟在信里写的啥?”中午训练结束后,黑猪将刺猬寄给他的信递给了马老大道。黑猪和刺猬都不识字,不过每个小队中都有一个文薄官,他们会负责帮士兵写家书,这封信,想必就是刺猬请文薄官写的。马老大是第七什里唯一一个识字的,既然自己的什长识字,黑猪便也不用去麻烦那些文官来帮他念信了。潜意识里,当兵的对文官都是没什么好感的。
马老大接过黑猪递过来的信看起来,道:“他妈的,这肯定又是哪个吊书袋子的文薄官写的,满篇的文言,要不是老子念过几年书,还真他妈看不懂。原文我就不念给你听了,念了你也不懂。就说大意,你弟弟说他们的组长被提去当列正了,他现在被升为他们组的组长。”禁军的骑兵编制和步兵稍有不同。五骑为一组,五组为一列,十列为一队,刺猬担任的组长,职位相当于步兵的什长。
“嘿,这小子才去了不到一年就当上了组长,有前途有前途。”黑猪搓着手笑道。自己的兄弟升官了,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旁边什里的几个兄弟也纷纷拍着黑猪的肩膀叫他请客,虽然升官的是他弟弟而不是他,但大家都知道黑猪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家中再无亲人,可以说两兄弟是不分彼此的。而黑猪也乐呵呵地一口答应,待去西疆长城轮守完回来的时候,就请大家去“喜客来”大喝一顿,不醉不归。
“你弟弟还说,他们那好多漂亮姑娘,要不要让他帮你介绍几个?他妈的,黑猪,你让刺猬帮我介绍几个啊!”马老大这话一说完,兄弟们便又是一顿鼓嗓,纷纷叫嚷着让黑猪的弟弟帮忙介绍姑娘,黑猪则是搔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着。
“嗯,信很短,没什么其他内容了。他妈的估计是那些文薄官想节省墨水,那些狗娘养的文官……对了,你弟弟末尾上写明了他的部队编号,是神威军团飞龙军前锋营第一骑兵队第一列第一组,娘的,还是王牌部队呢!”每个军的第一营,一般都叫作前锋营,在战时都是负责担任前锋部队的。而每个营队的第一编号部队,也都是战时打头的王牌部队。就好像黑猪他们的第三营第一大队。
黑猪把马老大递还的信小心地折起来放入贴身的口袋里,心下思量着什么时候找个空闲让马老大帮自己写封信。禁军士兵的军服上都有个贴身的口袋,那口袋内外层都有油布包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水,士兵们的遗书便是放在那里。
三天后,终于又轮到了黑猪他们的苍鹰军第三营前往西疆长城驻守。刺骨的寒风吹得黑猪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是低着头往前走,四周都是寒风的呼啸声、大旗的猎猎之声还有马车滚动时发出的咿呀之声。黑猪他们都在自己的铠甲外又罩上了一层棉衣,非训练和作战的时候,他们不必再只着铠甲而不许穿棉衣了。那些重步兵们一个个都把自己裹得跟西瓜似的,滚圆滚圆的,让人禁不住就要怀疑一旦他们摔倒是不是就会这么滚着直到西疆长城的城墙下。不过黑猪他们却依旧是冻得牙齿直打颤,棉衣下的铠甲冰凉如极地里挖出的玄冰,无论他们怎么裹紧棉衣都无法让这些铁疙瘩暖起来。铁甲上不时传来的刺骨寒气让黑猪再一次咒骂起重步兵这一兵种,也再次羡慕起那些轻步兵来。他才不管什么战场上防护力强什么穿上铁甲威风有气势呢,现在他还没上战场就觉得自己快被这身铁疙瘩压死冻死了。
到了西疆长城,同上次一样单调而无聊的日子又开始了,就仿佛一个时间段的重复一般。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这一次比上一次的生活守备环境更加艰苦了,呼啸的寒风常常是把长城上的禁军男儿们吹得几乎难以呼吸,不得不龟缩在墙垛下躲风。要不是碍于禁军铁一般的纪律和严酷的刑罚以及怕被巡查的将领发现的话,黑猪早就想把那身冻得他生不如死的铁家伙脱掉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寒风依旧凛冽,士兵也依旧在这艰苦之中互相打屁互相依靠,那首苍凉直白的《洒血戍边疆》也依旧是士兵们转移对寒冷注意力时高唱得最多的战歌。
王伯每次拖着他的老驴车走近第二小队第七什驻守的墙段时,都能听到那带着颤抖之声齐吼的战歌,那悲壮而凄凉的歌声仿佛一柄尖利的巨剑直插苍穹,也仿佛一面坚硬的盾牌屹立在天地之间。
王伯的眼睛有些模糊了,不是被寒风所吹,他在这生活了几十年,早已习惯。泪,是为了这传来的歌声,为了这不屈的战歌,或者应该说,是那唱着战歌的铁血男儿们。虽然,他们唱得并不好听,可以说几乎没什么旋律,完全就是拿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若是让那京城的歌唱大家来听,恐怕得称这是鬼哭狼嚎、世界的噪音。但是对于曾经也披着战甲拿过刀枪的王伯而言,这声音、这歌声却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甚至让他胸中的血都渐渐的沸腾,寒风仿佛已不再那么刺骨,步履也不再那么蹒跚,背……也仿佛不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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