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陈续苦笑一声,投子认输,“论战法我自然是不及你的。就算我,夏育和田晏三人加起来也不如你。段纪明,即便你赢了,可有意思?” 正将棋盘上棋子一一摆好的段颎却是闻言一笑,“自然有意思。如今我久疏战阵,好不容易能找到些与战阵有关之事,除了饮酒,这反倒是我唯一聊以解忧之事了。” 他摆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许久不见,也不知夏育他们如今如何了?” 夏育二人都是昔年段颎手下的勇将,当年随他血战东羌,斩杀羌人无数,只是如今远在边塞,他们已然许久未见。 “毕竟有官职在身,再差能差到哪里去。”陈续摇了摇头,“他们当年虽是舍命杀敌,可到底换来了一个前程,算不得亏了。” “当年随着咱们血战的兄弟,多少人埋骨沙场,即便是尸骨都不得返乡。那些人才最是可怜。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人的舍生忘死,到最后才成就了你凉州三明段纪明。” 正打算饮酒的段颎将手中的酒壶放下,默然无语。 “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之事了。听说造出这象棋的就是那日来的那个刘备。”陈续笑道,“此子倒真是有些本事,当日在此放话,如今果然名扬雒阳。想来不久就要找上门来了,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段颎也是收敛回心思,笑道:“此人确是有些本事,昨日陛下可是下书认下了他汉室宗亲的身份。日后此人行走在外,无论有官职与否,都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陈续磕碰着手中的象棋,他虽知象棋如今在雒阳城中风行一时,可却不知刘备竟能以此赚来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这象棋是不差,可他以此换来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是不是过了些?” “半点也不多,甚至还有些少了。”段颎笑道,“阿续,你不知朝中之事,自然不知其中的隐情。” “如今陛下看似大权在握,可手中能用之人,无非两类。一类自然是宫中的宦官,也就是所谓的内朝。宦官好用,不会抢夺陛下手中的权力,可宦官多是贪腐奸诈之人,陛下是聪明人,不会不知,可却不得不用。” “其二便是朝中的公卿,也就是所谓的外朝,如今外朝之人多是世家豪族出身。他们既想要名,又想要权。朝中晋身之途又大多被他们把持,陛下也是不得不用。” 陈续点了点头,觉得段颎说的有理,“只是此事又和刘备的象棋有何关联?” “世上之人都说如今的陛下昏聩贪财,可却未必知道当今陛下也是个颇有手腕之人。” 段颎叹了口气,“如今后宫之中何贵人最为得宠,他何氏一门本是南阳屠家出身,如今一人得道,全家荣华。我看陛下颇有想重用何进之意。你可知陛下向来喜爱辞赋?至于是真喜爱还是装做喜爱,你我都不得知。只是依我看来,这也不过是他为以后寻的一个由头罢了。” “你的意思是?”陈续如有所悟。 “阿续,你要知道,读书人里除了那些研究经学的,苦修诗词歌赋的还是有不少人的。如今这象棋出现,倒是给了陛下一个好借口,陛下如何能不高兴。”段颎笑了笑,“咱们这个陛下,帝王心术是不差的。只是可惜,他注定成不了下一个宣帝。” “你们朝堂之事我也不懂,我只知如今刘备名头已起,我虽只见过此人数次,可也知道此人绝非善罢甘休之人。如今既然盯上了咱们这里,想来绝不会就这般轻易放手。” 陈续笑道,“比起那些朝堂之上的事事非非,我倒是更关心我这酒舍的归属。当日你可是应下那刘备了。” “我自然是应下他了,段纪明向来说话算数。” 段颎笑道,“更何况我其实也是乐见其成。老李的酒水若是能在这雒阳之中如这象棋一般流传开来自然是最好。也好让这些中原人见识见识咱们凉州的酒水。” 陈续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刘备上次送来的酒水,打量了一眼对面已然生出白发的段颎。 酒水还是当初在凉州时那个滋味,只是当年饮酒的故人有的已然死去,而活着的人也已然都老了。 日光偏转,自窗口打入屋中,映照着两人的面目。 岁与日迟,华发渐生。 当初奋马凉州,捐躯不顾的年轻人,如今早已不是当年模样。 岁月葱忽,忽然而已。 “故人故事,故事还是故事。故人却许多已然是真的故人了。”段颎叹了口气,顺着日光望向窗外。 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一生豪烈的段纪明,也会有如今这般落寞时分。 俾如夕日,缓缓落去。 “何须感慨,这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哪怕日后你先行一步,也有我送你回凉州故地。自然,若是我先走一步,你可莫要忘了将我送回去。”陈续却是洒脱笑道。 段颎点了点头,举了举杯,“且举杯,敬那些昔年的故人。” 两人连饮数碗。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刘备掀开拦在门前的帷幕而入。 “段公果然在此。”刘备笑道,“可曾打扰二位饮酒?” 段颎笑道:“你倒真是半刻都不愿耽搁,刚刚说起你你便到了。来与老夫对弈一局。” 陈续闪身坐到段颎左首,给他让出位置来。 刘备上前,与段颎相对而坐。 “你做出的这象棋真是不差,倒是让老夫有了几分回到当年疆场之上的感觉。这般感觉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段公本就是沙场宿将,这般东西如何入得段公之目,聊搏一笑罢了。”刘备看着眼前的象棋笑道。 当初他只让简雍做了几副象棋,而且大半都送了出去。 如今市井之间流传的大多都是其他人彷造而成。 至于这个其他人是何人,刘备不曾打听过,其实也无须打听,城西的金市是史阿的地盘,史阿也是老江湖,自然不会放过这大赚一笔的机会。 当日他曾和傅士仁说过,刘备得名他得利,他所得的利自然不会只有赌坊那一块。 第(2/3)页